《行腳東京:一位行者的櫻花筆記》

海關長龍——眾行無常,眾生各逐其緣

三月三日,羽田的海關像一條從四海湧入的業流。

金髮、黑髮、深眼、藍眼——色身不同,所依皆同:花時的因緣。

行者站在隊伍中,只觀一念:

「眾行因緣和合,暫名為『人』;

蘊蘊相逐,各依其業。」

有人為攝影,有人為戀愛,有人為逃避現實。

看似同一方向,其實無一相同。

彷彿佛陀帶著弟子行走在舍衛城大道上,指出:

「行者啊,看到眾生奔走,即知業力相牽;

若能照見此相,即知世間如夢。」

海關長龍,成了一部無聲的《緣起經》。

       皇居庭園——景不自美,心能使之明

《令和》公布當日,皇居向人群開放。

行者踏進庭園,松影挺立,白櫻與粉櫻錯落如雲。

池面將整座庭院倒映,一如古德所說:

「外境之影,皆心之影;

心若不著,影不能縛。」

他在池邊靜坐,忽然覺得:

「再大的庭園,若心執著,即成牢籠;

若心無繫縛,一方池畔亦是解脫。」

正如佛陀與阿難經行王宮花園時所說:

「觀花不以花為美,觀心不以心為我。」

原來美不在庭園,而在照見的當下。

      上野櫻道——世俗的真相,也是法的真相

上野公園的櫻花密如雲層。

風起時,花瓣旋落如雪。

一抬頭,恍若置身淨土;

低頭,塑膠墊、啤酒罐、嘈雜聲四起。

行者心中湧起一念清明:

「凡夫之心,不因花潔而潔;

清淨唯在心生,不在花落。」

佛陀也曾說:

「若心清淨,所見皆淨;

若心染污,雖在天界亦不清淨。」

櫻花依舊美,只是美得坦白,不粉飾。

那正是真相的力度。

      東大銀杏——時間的三世,在一樹下同時顯現

東京大學的紅門古色蒼然。

銀杏枯枝有如老僧的手筆,蒼勁而沉著。

午後學生潮水般湧出。

行者望著他們,忽覺時間層層疊疊:

「昔我曾如是,如今彼亦如是;

時間不過蘊行的遷流。」

過去的學生、現在的行腳者、未來的過客,

同在一棵樟樹之下,各走各的時流。

佛陀說:

「時間非實,唯蘊行相續。」

那一刻,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理解。

       濱離宮恩賜庭園——潮入之池:流動即法的本身

濱離宮的角落寧靜得像被城市遺忘。

白櫻披在老樹上,輕柔而克制。

潮入之池隨潮漲落,向行者示現:

「諸法如潮,起滅無住;

你若不攀緣,生滅便是和諧。」

宮殿腐朽、松樹長青、摩天大樓包圍——

每一幕都在講述無常。

佛陀說:

「觀潮起潮落者,觀生滅;

觀生滅者,得道跡。」

行者便在潮聲中,緩緩步行。

      隅田川夜櫻——花光交映,照見青春與心的短暫

隅田川夜色裡,櫻花在燈光下宛如幻影。

河岸的年輕人喝酒、嬉笑、追逐花影。

行者看著他們,心生柔軟:

「花期短,青春短。

真正短者不是生命,而是心不覺之時。」

佛陀夜行王舍城時也曾說:

「青年若不修行,如夜花,雖盛而不久。」

行者默默地發願:

「願此一夜,成為某人醒動的一念。」

      台場與築地——世界不停變,而緣起從未動搖

人工島上的未來大樓、築地巷口的庶民喧鬧,

合在一起像一部巨大而混雜的經書。

行者行走其中,只見一念:

「世間相改,人心相改;

唯緣起法不改。」

佛陀說:

「見緣起者見法;

見法者見佛。」

在東京行腳三日,彷彿把一座城市讀成一部《相應阿含》。

       行腳總印——花謝、人老、城變,唯法無變

三日三夜的行腳收束時,行者忽然明白:

櫻花盛開,是生;

櫻花凋落,是滅;

人潮往來,是行;

城市變遷,是轉。

而這些——佛陀在二千五百年前,

已教弟子在田間、市集、山路上「如實觀」。

行者心中升起一念:

「今日東京,

亦可修行;

亦能照見佛陀當年的世界。」

這三日的行腳,不過是在城市中讀了一部——

活生生的《緣起經》。